#7 

卡米尔还是同意了留在雷蛰家练琴，下周合唱团就要出去演出，学校的琴房也确实很吵，现在不是因为私人恩怨放弃练习环境的时候。 

不过非要说的话，自己对雷蛰的评价确实在缓慢提升。 

进屋后雷蛰脱下了外套挂在衣帽架上，招呼卡米尔随便坐后又问他想喝什么，说自己家可以做冰可可。 

这人正常接触起来不也挺好的吗，以前干嘛非要没事找事…… 

雷蛰身上那种社会人士沉稳的社交言行让卡米尔逐渐放松下来。总觉得这人好像是认真的，卡米尔还不确定雷蛰当时说“我喜欢你”的时候，是单纯想表达对自己弟弟的态度转变还是……鉴于已经睡过了，该不会是那种喜欢吧。 

但从雷蛰当时的反应来看似乎正是后者。 

卡米尔想到这脑海里便猛地扎进了昨天夜里的情景，雷蛰把醉成泥的他抱上楼，倒水，换衣服，又扶他躺下，接着好像是自己拉住了他的手腕，原来醉成那样第二天也能回忆得那么清楚……然后雷蛰就去吻他的手指，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。 

卡米尔闭了闭眼睛提醒自己别再想了，他抬手想去压住耳朵，耳廓上却提前产生了触碰感。 

雷蛰在桌上放下冰可可的同时手指轻轻摸了上来，“你有点烫，耳朵好红，身体不舒服吗？” 

“没有。”卡米尔往边上让了几厘米。 

不料雷蛰叹了口气，“……我知道你讨厌我，但如果真的身体不舒服的话，就别急着现在和我唱反调了。” 

“呃，不是，真的没有不舒服。” 

见雷蛰认真关心了起来卡米尔只好摆出更真诚的态度看着他，事到如今冷漠一点怎么还要被责怪说唱反调……这种说法还挺像雷狮会说的，真不愧是亲兄弟。 

雷蛰的钢琴在书房的一角，他说虽然不怎么弹，但每年还是会调一次音，卡米尔试了试，音色比学校批发似的琴要强上很多倍。 

见他坐稳翻出琴谱摆在谱架上后雷蛰便自觉退了出去，还顺带掩上了门。卡米尔微微转头看着他离开后视线又停留了一会儿才转回来。 

大概两个小时后卡米尔伸手去拿那杯没喝完的可可时，余光瞥到雷蛰靠着门框看着这边。 

卡米尔回过头看着他。 

“没事，就是…随便听听。” 

卡米尔拿着那杯可可回过头，开天辟地地主动提了话题，“我记得，哥哥小时候也学过很久钢琴，后来怎么不弹了？” 

雷蛰一下没反应过来，愣了好几秒脑子里才开始博弈——这声“哥哥”是在叫自己吗？是在叫自己吧？卡米尔不是在说雷狮吧？ 

“呃、我，你是在问我吧？” 

“嗯，你要是不习惯，我就叫你老师。” 

“习惯，我习惯。” 

卡米尔改口得很自然，雷蛰本以为这对卡米尔而言会很困难，哪怕刚在车上卡米尔直呼他的名字时，他也觉得比喊他老师要来的亲近点。 

雷蛰解释自己其实直到上大学那会儿都还弹得比较勤快，后来读研工作越来越忙也就逐渐落下。卡米尔看起来也就是弹累了想休息会儿，跟他随口一问随便一听，不料等他说完后他便往琴凳里面挪了点位置，说想听他弹。 

雷蛰又愣了一会儿。 

他在卡米尔让出来的位置坐下，把双手摆在琴键上，接着一段旋律自然生出——虽然并不流畅。 

看来是真的很久不碰琴了，雷蛰弹的是悲怆的中间段，有几个和弦都弹错了，一番找音后终于顺利连出了八个小节。因为体格优势他的手指比卡米尔要修长，背后的长发被他扎成了一束又有几缕挂在了肩上，穿的马甲和西裤，坐在钢琴前倒是挺赏心悦目的。 

卡米尔看着他没忍住抿着嘴笑了一声，因为弹得太烂，诚不欺我，接着他又很快收住笑容。 

“大哥也很久不碰琴了，但偶然上手还是弹得相当不错，我还以为这是你们家人的天赋。”卡米尔故意调侃他。 

“……这样拉踩很伤人心的，”雷蛰虽然那么说，语气却带着笑意，“雷狮确实很有艺术天赋，这些东西他都学得飞快，不得不承认，小时候我就很嫉妒他这点。虽然我成绩也不错，但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。” 

雷蛰那么坦诚谦虚，卡米尔反而觉得很不习惯… 

见卡米尔不出声雷蛰便转过头去看着他，刚才还在开自己玩笑，现在却突然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，但对上视线后卡米尔又眨着眼移开了目光，稍微张了张嘴但没说什么。 

雷蛰也不再说话。 

有那么几秒两个人什么也没做。 

接着他鬼使神差地靠近卡米尔。 

心想只要卡米尔不让开…… 

卡米尔好像多少还是往边上让了几厘米，但在雷蛰靠过来后，又把视线转回来了。 

然后雷蛰越靠越近。 

他发现卡米尔接吻的时候不喜欢闭眼，他嘴里还是可可味，脸上有点热。他的手指从卡米尔下颚那摸到他的耳垂上，接着他发现卡米尔的耳朵以能感知到的速度开始发烫。 

可是这个吻结束后雷蛰没敢说什么，他又看了卡米尔一会儿，看着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，他感觉到自己呼吸都变急了，然后他便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起身准备离开书房，边走边问卡米尔留下一起吃饭好不好。 

几秒后卡米尔“嗯”了一声。